回首暮云远。

近期会以老王和老张为主角,写几篇类似游记的段子
设计北京,天津和山东的几个地方
《八月》写到的王府井算是第一篇
想到哪写到哪,无情节,无内涵,断断续续
有的地方可能都记不清了
最后的汇总会打CP tag
因为私心放了自己的风景照,感觉再刷屏的话就有点奇怪了😂

『北海』

他们到达时已是傍晚了。

这时阳光已经收敛了许多,由西向东渐渐柔和下去,空中云幕低垂,被日光映成梦幻绮丽的颜色,托起高远处一抹银白的月牙。天幕下,幽暗的湖水静淌轻波,倒映着岸上城墙也似的树群,深翠的树木如厚重的波涛一样向高处蔓延,直簇拥出白塔饱满的塔身,它在夕阳的金光下舒展着,不染纤尘。

连接湖中小岛的是一段白玉桥,它由两段优雅的弧线组成,如一条驯顺的白龙,浮卧在粼粼的湖面上。桥上的游人并不少,可能因为天光黯淡,人也显得沉静了,交谈声亦不再杂乱,只化作一股嗡嗡的低语,填充石板上人影溜走后余下的空白。

桥前有座三进的牌坊,主体漆成朱色,勾勒着繁复的花纹,顶上覆着青翠的琉璃瓦,在夕阳下,点染着淡淡的金光。牌坊正中,青底金字写着积翠两个字。

一些游客在牌坊前聚拢着。他们低着头,有的负手静观,有的则用手机拍照。冯宝宝钻到人群最前面,蹲下来,看着石板上水痕未干的字,那须发皆白的白衣老者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下一个。

这个活动看来比广场舞修身养性,诸葛青戳了戳身旁的大姑妈,让她回去和姑姥说一声。这惹得两位堂兄一阵大笑。听笑声中少了两个声音,老青才意识到张楚岚和王也没在人群里。他回头往外看去,发现老张正靠着牌坊边的一头石狮子,老王就站在他旁边。

张楚岚的墨镜已经摘了,卡在领下第二个扣子上。他脑袋抵着狮头,下颌扬起,似乎正在闭门养神,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喉结暴露在细微的夜风与人们的目光里。

老王正要拧开水壶喝水,眼睛时不时瞟过老张,有些欲言又止。

一个穿红纱裙的小女孩儿跑过来,怀里抱着只萎靡的小狗。它从她的手臂里怯懦地往外望着,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惊恐。女孩儿本来蹦跳着在人流中前进的,可看到石狮子旁睡着了也似的青年,就停下了脚步。

张楚岚猛地睁开眼睛,冲她吐了吐舌头。

女孩儿呆在原地,红扑扑的脸上兴奋消失了,转而带着一种陌生的敌意。最后,好像确认了什么似的,她抛下一个有些轻蔑的眼神,又蹦跳着赶路了。

这一看就是个北京土著啊。

张楚岚淡淡说道,接着俯身提起脚边的一堆手提袋,发出一阵嘶啦啦的声音。

王也说那狗真是可怜,本来应该在地上撒欢跑的,人非要抱着。

诶,那总比垃圾堆里扒拉食儿的强,是不是?

张楚岚轻轻摇了摇头,说罢便直起腰,提起袋子前好像举重运动员似的吸了口气。他还穿着工作时的白半袖与长裤,半袖依旧掖在裤子里,腰带扎得紧实。他的身后已经完全塌湿了,棉料贴在黏糊糊的脊背上。脚上的黑皮鞋因为一天的奔波沾满了灰尘,里面则又热又闷,紧紧地包裹着酸痛的两脚。

青年每只手里都攥着三四只超大号环保袋,因为装得太满,包装盒突出的棱角顶着他的黑色裤腿。

两面夹击下,老张一声不吭地走向夕阳下的人群,喊冯宝宝和诸葛青的名子。

挪挪地儿吧,太晚了白塔该不让上了。

知道啦。

他回身便穿过牌坊,刚上走上桥没几步,转过头一看王也还在原地。他插着兜站着,鼻梁以上的部分遮在棒球帽的阴影里,看不清脸上的表情。

跃动的金光在湖面上闪烁着,粼粼波光染上栏杆处荷花似的石雕。

桥上迎面而来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,张楚岚不得不让到桥一侧,看宝宝和老青他们推开人群,从写地书的老头那儿往外走,王也却还站在那儿。

老王,你不开路我们怎么走啊,他在桥上喊道。

王也没搭理他,只和大队人马汇合后一个人在后面慢悠悠地晃荡,跨上别着的水杯随脚步轻轻摇摆。

张楚岚在前头走了一段后说自己拿的东西多,挡着后面的人,于是慢慢退到队尾。这样,他和王也一前一后地走着,渐渐地,两个人在水面上的影子越来越近。

见王也慢慢赶上来,老张便问他,是不是走累了。

还行吧,我看你们没土著开道走得也挺好。

张楚岚心下一亮。

诶哟,哪能啊。没有也总的招待,这首都就不会有家一样的感觉啊。

他说完便憨笑着望着他,好像真的第一次来北京似的。

王也偏过头,看到一只燕子撩着湖波飞过,划出一道弧线后,一头钻进袅袅的柳枝间。

见这光景,张楚岚笑了一下,两三步下到他身边,抬起胳膊,也不顾手上塑料袋左摇右晃,和自己逆人潮行走的状况,躬身道,

“也总,您先请。”

这一伸胳膊,吓得迎面走来的游人顿了一下,刺啦地吸了口气。王也脸腾地一热,赶紧把他的手臂按了下去。

“这么多人看着,你还真演啊。”

“北京人礼儿多不是。”

“还贫,再絮叨几句老青他们都没影儿了。”

张楚岚嘿嘿一笑,见他气儿消了,便回过头继续向前走,却又被拉了回来。

王也把他右手里的环保袋提手往自己这里拽过去。

“我拿点吧,瞅你累得跟孙贼似的。”

他们是最后一批从白塔上下来的游客。两旁蓊郁的树木渐渐变得幽暗深邃,夹着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,知了和蟋蟀不知疲倦的声音从林地间一波又一波地涌来,时不不时地,一团混乱的飞蚊猛地在眼前出现,吓得困倦的游人立刻惊醒,甚至渗出一层冷汗。
 
宝儿喊肚子饿了,于是一行人就决定在公园里的庆丰包子铺吃晚饭。
 
一进店面,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们如同解脱一般低呼起来。大家让老王推荐店里的特色,王也说这儿包子饺子棒子渣粥都不错,众人说这些别的地方也有。
 
那这样吧,上七碗炒肝儿,给你们尝尝。
 
于是每个人面前摆了一个手掌大的白瓷小碗,里面满满的褐色稠状物。南方的同志们并没有急着拿起勺子上来就剜,而是凑近先嗅了一嗅,才迟疑地用勺尖轻轻撇上最表面的那层,在眼前观摩了一下后,最终放到嘴里。
 
王也说好久没吃这个了,还跟原来一样好吃,然后看到除了张楚岚冯宝宝,别人的碗几乎都没动。
 
老青扬起脖子吃了半碗,然后表示真的再也灌不下去了。
 
“你们这些娃娃,怎么能浪费粮食呢!”宝儿姐一拍桌子,腾棱站了起来,
 
“这些好东西都是才能过年吃的呢!给我,都给我!”
 
张楚岚拽了拽她的衣襟,把她拉到板凳上坐好,轻声问她是不是喜欢吃这个。
 
不喜欢也不能浪费啊。
 
“宝儿姐,别强迫自己,你还是吃包子吧。这个我来吃。”
 
“那你喜欢吃这个嘛?”
 
嗯嗯,楚岚点了点头,喜欢啊。他往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添了点醋,从屉里夹了个包子给她。
 
三碗炒肝下肚后,老张说自己得出去遛遛消食儿,让他们慢慢吃,有事儿打电话。王也拉住他胳膊,问他吃得这么急肠胃没事儿吧。
 
“高中养成的吃饭快的毛病,就这样儿。”
 
他反过来拍了拍老王的肩膀,
 
“今天辛苦你了,道长。”
 
庆丰前面有一片还算开阔的平台,有几个游人疏疏落落地散着步,朝北边的人行道与拱桥处走去,渐渐隐没在幽深的柳荫中。平台与湖面以一道长长的白玉栏杆相隔,张楚岚走到栏杆前,点起一根烟,缓缓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,看它上升膨胀,变得稀薄,在还未触到安详的云霞时静静消失在风中。楼群与树木已经交织成一圈漆黑的剪影,环绕在柔波轻荡的湖水周围,它们的影子倒映在湖水边沿,颤巍巍的,而水面正中,残余的天光被荡得破碎。
 
身后的脚步声很轻,但他还是能够听到。
 
老王吃完饭后和众人闲聊了几句,看时候差不多了说要去找老张回来,本来掏出手机要打电话,却发现那人就倚在前面的栏杆上,安静地看着天光湖色。一阵风过,柳丝拂起又落下,未动的是空荡荡的栏杆和旁边静立的,仿佛在等待他的人。
 
见王也过来,张楚岚俯身把剩下的半根烟在地面上摁灭了,掸了掸尘土后,放到左胸口袋里。
 
王也见他衬衫全部从裤子里拿出来了,领子也敞到了胸膛,好像个热晕了的醉酒之人似的,于是让他跟自己回店里吹冷气去。
 
等会儿,起风了就凉快了。
 
你是不是到现在才开始享受这些,老王问道。
 
也算吧……我其实不是特别喜欢北京。
 
因为歧视外地人吗?
 
不只这些,这个城市让人有点高攀不起的感觉。
 
或许吧,老王摸了摸脑后扎着的马尾,那这里让你有高攀不起的感觉吗?
 
没。看这云,我都想家了。
 
你家在哪?
 
张楚岚沉思了一会儿,笑着说他现在是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。
 
单身狗,是么?
 
老张噗的一声笑了出来,于是拍着他的肩膀说,道长的思维果然清奇。
 
王也刚要反驳什么,却听到老青在远处喊他俩的名子,
 
“别腻歪了,从下午就一直腻歪到现在诶。”
 
“得了,走吧,老哥。”张楚岚一把勾住王也的肩膀,
 
“北京有您,我还是愿意待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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